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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付出劳动的人报酬通常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你不会让会计师冲着你的感谢仔细检查你的纳税申报单；也不会让电工为了自己的职业尊严来检查你的线路。如果一份工作需要的专业技能只有经年的经验才能获得，你会认为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应该提出合理的薪酬要求。
但同行评议却是例外。评审人无常奉献时间，感到自己有义务为创造知识的集体努力贡献一份力量。我们确实一直觉得，期待因审稿工作获得报酬是不合适的。举例来说，一家出版社最近请我对一本8.4万字的书稿进行同行评议。当我回复，并要求为这么大的一项工作收费时，出版社表现得很惊讶。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付钱给审稿人，现在也不打算这么做。
但他们为什么不付费呢？几乎所有的主要学术出版社都不是致力于学术追求的慈善企业。他们大多都是高利润的企业：拒绝为我支付酬劳的图书出版商每年盈利300万英镑。当它的股东们得到自己的那部分报酬时，可能没有人会感到惊讶，尽管这些人没有为此付出工作。
此外，期刊和文章的激增需要越来越多的审稿时间。一项调查估计，到2020年，全球花在同行评议上的累积时间超过1.5万年。这篇报告的作者们称，这是对出版公司的“10亿美元捐赠”。
反对向评审人付费的主要理由是，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这项工作已经结算过酬劳了。这是由学术工资补偿的众多活动之一。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具体是哪一份工作呢？终身制学术职位的数量正在稳步下降，当临时讲师连花在备课和批改论文上的时间都没有收到报酬时，认为他们的工资涵盖了可能承担的所有审稿活动，这种想法是可笑的。
事实上，考虑到现代学术界已经面临的巨大工作量，我们甚至越发难以证明，一份永久性学术工作的工资足以支付审稿工作。《自然》（Nature）杂志在2022年11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近1/3的研究人员减少了同行评议，主要是因为工作压力。与此同时，学者们对延长的审稿时间赶到绝望，而在坊间传闻之余，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编辑越来越难找到进行评议的审稿人。这导致了同行评议制度从根本上被打破了的说法。显然，我们需要付出一些什么。
一个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法是扩大潜在审稿人的数量。虽然为同行评议付费不会给过度劳累的学者额外的时间来审阅文章，但它会鼓励其他有必要专业知识的人参与进来。
我说的不仅仅是兼职或合同制的学者。在学术界之外，还有一些拥有博士学位和专业知识的人，他们可以做出贡献，但同样缺乏为一家盈利公司提供无偿加班服务的动力。当然，一些已经不在高校的博士可能不知道文献的最新动态，因此不适合评估新稿件的原创性或优点。但很多博士毕业生从事的工作都需要不断接触学术文献。
在政府、业界或国际组织中进行研究工作的人都熟悉最新文献，并且经常持续发表文章。例如，在进行我自己有关采矿业的研究时，我遇到了很多在该行业工作的地质学家和冶金学家，他们也在发表同行评议的文章——但我不知道他们自己是否审阅过别人的稿件。
向审稿人付费并非没有潜在的缺点。一个主要风险是，它可能会使这种计件工作制正常化，即无论你花多少时间，完成一项任务，会得到固定的报酬。不难想象，一所企业化的高校会采纳这个想法并付诸实施，将学术工作分解为各个组成部分，并按照每上一堂课、每发表一篇论文，或每提交一份拨款申请支付相应费用。这可能会把所有学者都推入零工经济。
但是，把越来越重的审查负担压在越来越少的终身制学者身上并不是一个解决办法，让其他人免费帮忙也不是。现在是出版商为熟练工人支付正当酬劳的时候了。
邓肯·莫尼是一名自由历史学家和研究员。
本文由陆子惠为泰晤士高等教育翻译。
